学习资源:他笑了!

笑是孩子快乐的本性,笑可以拉近心与心的距离;笑是雨天里的一把伞,笑是黑暗里的一把火;笑是幸福……

想起昨天的点点滴滴,回首记忆的沙滩,打开记忆的百宝箱,我想起了一年级到四年级的同班同学——陈泽辉。

他有一张像女孩的瓜子脸,是一位充满活力又调皮的帅男孩。我和张宇很投缘:上学、放学的路上经常碰到一起,他对我笑,我也对他笑,张宇也常常来我家玩耍,我们像亲兄弟一样友好。

读二年级时,数学期末考试,张宇像平常一样也是随便应付结果只考了五十多分,他爸一气之下狠狠地打了他一顿。他哭着脸,气呼呼地跑到我家来,刚进门口就大声地对我说:“我恨死我爸了!我要离家出走……”听完张宇的话,我吓了一跳,赶紧对张宇说:“不行不行,这怎么行,假如你真离家出走,你爸可多担心你啊!”可张宇急了,也不知道怎么办好,我也跟着急起来。突然,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我的数学不是挺好吗,我可以教他啊!等我跟张宇说完,只见张宇的下巴都快拖到地上了。他一脸迷惑地说:“你能教会我吗?之前也有很多人想教我,可最后都放弃了……”“会的,会的”我想我一定能教好,因为我有足够的信心和毅力!那时,他笑了。

之后,我天天在学校教张宇学数学,可我仿佛在对牛弹琴似的:我一题教了好几回,他一点也没听进去。不就是被别人干扰,就是左顾右盼。我看得出他连一点想学习的心情都没有,我有点灰心,想放弃了。

有一天,我没看见张宇来上学,去问老师,才知道昨天他生病感冒了。于是,放完学,我便马上跑到张宇家去。张宇看见我,对我笑了笑,接着,我就拿出数学书来给他补习。刚开始,他好像老在发呆,一点也没把我的话听进去。等我快说完,张宇忽然插断我的话,小声地对我说:“你说,我能学好数学吗?我那么调皮捣蛋,肯定没什么希望……”张宇终于向我说出了心声。我语重心长地对他说:“张宇,老师不是对我们说过一句话吗?‘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你肯学,我相信你就一定能学好!”这时,他又笑了。

从那以后,在学校里,只要一有时间,我就帮他辅导。记得有一道题,是“钉一件衣服要4个纽扣,30个纽扣可以钉几件衣服?还剩几个纽扣?”我跟他说,这种题先用大数除去小数,整数就是第一小题的答案,余数就是第二小题的答案了。“那么,这道题的答案是不是30/4=7……2(个)呢?”“嗯,你做对了!”经过我的教导下,每一道题对张宇来说,再也没有像以前那么困难了。一放学,要不就是他去我家,要不就是我去他家,我也从中得到了进步。就这样,我们一起学习,一起进步。

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又到了期末考试了,但张宇没有像以前期末考试那么紧张了。在进教室前,他还对我笑了笑。我知道,他一定能考好!

不出我所料,等成绩单一出来,张宇立马拿着成绩单向我跑过来。我一看,数学竟考了八十五分!他拥抱着我,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他笑了,我也笑了。

 

 

他终于笑了

闷热的空中掺杂着蝉不停的叫声,扰的人心烦意乱。汗水滑过额头,滴落在练习本上。冥思苦想了大半天,还是没能解出那道题。于是,就放下手中的笔,不写了。

这时,妈妈端着一杯冷饮进来了,就问我:“怎么不写了?写完了吗?”当时心里烦躁得很,便发起了牢骚:“这题难死了,一点思绪都没,我不会写,不想写了。这破天气,热死了。”只听妈妈心平气和的说:“来,先喝口饮料解解暑。要多动动脑子,静下心来去想。”我听了妈妈的话,又思考了好半天,还是没想出来。就去客厅看电视了。

“哈哈哈”电视中的节目逗得我哈哈大笑。这时,爸爸突然回来了。我赶紧关了电视,往我屋里跑,可是已经来不及了。“站住,作业写完了吗?”听到这句话,我心里咯噔一下,心虚的说:“写、写完了。”“拿过来我看看。”心想:完了,这次惨了。便磨磨蹭蹭的把本拿给爸爸,“嗯?这道题怎么没写呀?”“那个,我、我不会。”说完这句话,我闭上眼,准备迎接暴风雨的洗礼。果然,“不会?不会是理由吗,你不会多动动脑子吗?”幸好老妈及时过来打断爸爸,我便趁机逃回屋里。

看着那道题,便想起爸爸生气的模样。就下定决心,一定要解出这道题。果然,老天不负有心人,我慢慢的有了思路。拿起笔,顺着思路往下写,马上就写完了。我敢保证:那道题我永远都忘不了。

回到学校后,老师突然说要考试。发下卷,我惊奇的发现那道题是整个试卷上分值最高的一道题。时间才过了小半节课,我便把整张卷写完了。

这次测试,我得了满分。老师说:“最后那道题超纲了,没想到你用那么短的时间便写出来了。”听了老师的话,我得意的笑了。心想:这全拜老爸所赐。

回到家,我把奖状和试卷拿给爸爸看。爸爸仔细的审视着每一道题,看到最后一道题时,突然抬头看了看我,又点了点头,满意的笑了。我读懂了那个笑,里面充满了赞许、骄傲、自豪。

爸爸平时很严厉,很少笑。但这次,他终于笑了。

 

 

 

他,笑了

在我身边有许许多多的小事和大事,但是这一件事让我记忆犹新。

我有一个很严厉的爸爸,一见到他我就不开心,因为我有很多坏毛病,如平时爱淘气,做事很马虎,又比较懒惰,等等,所以爸爸一见到我总是绷着脸,说我不懂事,在我的记忆里我很少见到爸爸笑,但是有一次……

记得那是今年寒假的一个晚上,我放学回到家,刚一打开门就看见爸爸在床上躺着,我很奇怪,爸爸现在怎么在家呢?我轻手轻脚的把书包放在沙发上,用眼睛的余光扫了一眼,见爸爸的脸色不太好,心想爸爸是不是了?我轻轻走到床前小声的问:“爸爸,你是不是病了?”爸爸有气无力的回答道:“感冒,没事。”看着爸爸难受的样子,我的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不开心,所以我想要照顾好爸爸,可是该怎么做呢?我想起了我生病时妈妈是如何让我吃药的那一瞬间,然后我就去拿药,我找到了药,我里挑出了一种叫“感冒灵”的药,我想感冒灵一吃就灵,想到这,我高兴极了,然后就从茶几里拿了一个杯子,然后双手抱着暖壶颤颤微微的到了一杯热水,小心翼翼的端到了爸爸面前,爸爸看见了我为他端了杯热水,慢慢的从床上起来,接过我选好的药,一抬头就吃了下去,然后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见此情景,我心里难受极了。

吃饭的时候只有我们两个人(妈妈这是不在家,还不知道爸爸病了),我又去楼下的小卖部买了两包辣味的方便面,并去食堂买了爸爸最爱喝的啤酒和,他最爱吃的盐鸡爪,我想爸爸吃了以后一定会出很多汗,那样,病不就好了吗?回到家,我连忙打开火,烧上水,把方便面倒在了水里,并且打了两个鸡蛋,过了一会,面熟了,我将热气腾腾的面汤端到了爸爸面前,小声说:“爸,你吃吧!”我的话音未落,只见爸爸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我印象中那次看到爸爸对我笑了,他说:“儿子,你长大了!”顿时我心里一阵温暖,窗外的雨点都无法将我们的气氛打扰,那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就是发生在我身边的一件难以忘怀的事!

 

 

 

他的微笑

他的微笑永远在我心中,没有人能在我心中夺走他那淡淡的微笑,因为那微笑在我心中如此的重要。

我已经不记得那时什么季节了,只能感觉到有风但是感觉不到冷,也许是因为心中的着急变成了一团火,正燃烧着我!外公的突然让我无法控制住自己的心情,外空正憔悴的躺在病床上,医生说外公的血管破裂了,也许撑不过一天了。也许那时幼稚的我也慢慢的开始懂事,只是静静的坐在外公的旁边投放在他的手边,他只是静静抚摸着我的脸颊,也许外公感觉到了我那热滚滚的眼泪,便轻轻的说:“晨晨别哭了,人总是有那一天只是早晚的问题。”虽然那声音那么的轻可是我已知道外公用了全身的力气,我依着她擦掉了眼泪,可是我忍不住眼泪还不争气的往外爬。

外公用手为我擦掉眼泪。我也忍不住了大声叫出:“外公你别走!”外公没有流出眼泪因为我知道你是不希望我伤心,在假装的坚强。我傻呆呆的看着外公看着外公,只见他微微一笑,我第一次看见外公笑的如此的灿烂。一笑之后外公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手也不动了,我拼命的叫着外公可是外公不理会我,我往外跑把外面的妈妈,外公叫了进来,同时医生也进来了摇摇了头,只见妈妈与外婆大声哭着,我知道外公已经安息了,可是想起外公叫我别哭我忍着,可是还是会流出眼泪。于是我想起了外公那微微的一笑,我也对着外公的脸也微微一笑。

三年多了,外公那灿烂的一笑还留在我心中的深处我要将那微笑永远珍藏,永远埋在心里!

学习资源:可爱的中国 (方志敏散文)

可爱的中国
    这是一间囚室。
    这间囚室,四壁都用白纸裱糊过,虽过时已久,裱纸变了黯黄色,有几处漏雨的地方,并起了大块的黑色斑点;但有日光照射进来,或是强光的电灯亮了,这室内仍显得洁白耀目。对天空开了两道玻璃窗,光线空气都不算坏。对准窗子,在室中靠石壁放着一张黑漆色长方书桌,桌上摆了几本厚书和墨盒茶盅。桌边放着一把锯短了脚的矮竹椅;接着竹椅背后,就是一张铁床;床上铺着灰色军毯,一床粗布棉被,折叠了三层,整齐的摆在床的里沿。在这室的里面一角,有一只未漆的未盖的白木箱摆着,木箱里另有一只马桶躲藏在里面,日夜张开着口,承受这室内囚人每日排泄下来的秽物。在白木箱前面的靠壁处,放着一只蓝磁的痰盂,它像与马桶比赛似的,也是日夜张开着口,承受室内囚人吐出来的痰涕与丢下去的橘皮蔗渣和纸屑。骤然跑进这间房来,若不是看到那只刺目的很不雅观的白方木箱,以及坐在桌边那个钉着铁镣一望而知为囚人的祥松,或者你会认为这不是一间囚室,而是一间书室了。
    的确,就是关在这室内的祥松,也认为比他十年前在省城读书时所住的学舍的房间要好一些。
    这是看守所优待号的一间房。这看守所分为两部,一部是优待号,一部是普通号。优待号是优待那些在政治上有地位或是有资产的人们。他们因各种原因,犯了各种的罪,也要受到法律上的处罚;而他们平日过的生活以及他们的身体,都是不能耐住那普通号一样的待遇;把他们也关到普通号里去,不要一天两天,说不定都要生病或生病而死,那是万要不得之事。故特辟优待号让他们住着,无非是期望着他们趁早悔改的意思。所以与其说优待号是监狱,或者不如说是休养所较为恰切些,不过是不能自由出入罢了。比较那潮湿污秽的普通号来,那是大大的不同。在普通号吃苦生病的囚人,突然看到优待号的清洁宽敞,心里总不免要发生一个是天堂,一个是地狱之感。
    因为祥松是一个重要的政治犯,官厅为着要迅速改变他原来的主义信仰,才将他从普通号搬到优待号来。
    祥松前在普通号,有三个同伴同住,谈谈讲讲,也颇觉容易过日。现 在是孤零一人,镇日坐在这囚室内,未免深感寂寞了。他不会抽烟,也不会喝酒,想借烟来散闷,酒来解愁,也是做不到的。而能使他忘怀一切的,只是读书。他从同号的难友处借了不少的书来,他原是爱读书的人,一有足够的书给他读读看看,就是他脚上钉着的十斤重的铁镣也不觉得它怎样沉重压脚了。尤其在现在,书好像是医生手里止痛的吗啡针,他一看起书来,看到津津有味处,把他精神上的愁闷与肉体上的苦痛,都麻痹地忘却了。
到底他的脑力有限,接连看了几个钟头的书,头就会一阵一阵的胀痛起来,他将一双肘节放在桌上,用两掌抱住胀痛的头,还是照原看下去,一面咬紧牙关自语:“尽你痛!痛!再痛!脑溢血,晕死去罢!”直到脑痛十分厉害,不能再耐的时候,他才丢下书本,在桌边站立起来。或是向铁床上一倒,四肢摊开伸直,闭上眼睛养养神;或是在室内从里面走到外面,又从外面走到里面的踱着步;再或者站在窗口望着窗外那么一小块沉闷的雨天出神;也顺利望望围墙外那株一半枯枝,一半绿叶的柳树。他一看到那一簇浓绿的柳叶,他就猜想出遍大地的树木,大概都在和暖的春风吹嘘中,长出艳绿的嫩叶来了——他从这里似乎得到一点儿春意。
    他每天都是这般不变样地生活着。
    今天在换班的看守兵推开门来望望他——换班交代最重要的一个囚人——的时候,却看到祥松没有看书,也没有踱步,他坐在桌边,用左手撑住头,右手执着笔在纸上边写边想。祥松今天似乎有点什么感触,要把它写出来。他在写些什么呢?啊!他在写着一封给朋友们的信。
亲爱的朋友们:
    我终于被俘入狱了。
    关于我被俘入狱的情形,你们在报纸上可以看到,知道大概,我不必说了。我在被俘以后,经过绳子的绑缚,经过钉上粗重的脚镣,经过无数次的拍照,经过装甲车的押解,经过几次群众会上活的示众,以至关入笼子里,这些都像放电影一般,一幕一幕的过去!我不愿再去回忆那些过去了的事情,回忆,只能增加我不堪的羞愧和苦恼!我也不愿将我在狱中的生活告诉你们。朋友,无论谁入了狱,都得感到愁苦和屈辱,我当然更甚,所以不能告诉你们一点什么好的新闻。我今天想告诉你们的却是另外一个比较紧要的问题,即是关于爱护中国,拯救中国的问题,你们或者高兴听一听我讲这个问题罢。
    我自入狱后,有许多人来看我:他们为什么来看我,大概是怀着到动物园里去看一只新奇的动物一样的好奇心罢?他们背后怎样评论我,我不能知道,而且也不必一定要知道。就他们当面对我讲的话,他们都承认我是一个革命者;不过他们认为我只顾到工农阶级的利益,忽视了民族的利益,好像我并不是热心爱中国爱民族的人。朋友,这是真实的话吗?工农阶级的利益,会是与民族的利益冲突吗?不,绝不是的,真正为工农阶级谋解放的人,才正是为民族谋解放的人,说我不爱中国不爱民族,那简直是对我一个天大的冤枉了。
    我很小的时候,在乡村私塾中读书,无知无识,不知道什么是帝国主义,也不知道帝国主义如何侵略中国,自然,不知道爱国为何事。以后进了高等小学读书,知识渐开,渐渐懂得爱护中国的道理。一九一八年爱国运动波及到我们高小时,我们学生也开起大会来了。
    在会场中,我们几百个小学生,都怀着一肚子的愤恨,一方面痛恨日本帝国主义无餍的侵略,另一方面更痛恨曹、章等卖国贼的狗肺狼心!就是那些年青的教师们(年老的教师们,对于爱国运动,表示不甚关心的样子),也和学生一样,十分激愤。宣布开会之后,一个青年教师跑上讲堂,将日本帝国主义提出的灭亡中国的二十一条,一条一条地边念边讲。他的声音由低而高,渐渐地吼叫起来,脸色涨红,渐而发青,颈子胀大得像要爆炸的样子,满头的汗珠子,满嘴唇的白沫,拳头在讲桌上捶得碰碰响。听讲的我们,在这位教师如此激昂慷慨的鼓动之下,那一个不是鼓起嘴巴,睁大着眼睛——每对透亮的小眼睛,都是红红的像要冒出火来;有几个学生竟流泪哭起来了。朋友,确实的,在这个时候,如果真有一个日本强盗或是曹、章等卖国贼的那一个站在我们的面前,那怕不会被我们一下打成肉饼!会中,通过抵制日货,先要将各人身边的日货销毁去,再进行检查商店的日货,并出发对民众讲演,唤起他们来爱国。会散之后,各寝室内扯抽屉声,开箱笼声,响得很热闹,大家都在急忙忙地清查日货呢。
    “这是日货,打了去!”一个玻璃瓶的日本牙粉扔出来了,扔在阶石上,立即打碎了,淡红色的牙粉,飞洒满地。
    “这也是日货,踩了去!”一只日货的洋磁脸盆,被一个学生倒仆在地上,猛地几脚踩凹下去,磁片一片片地剥落下来,一脚踢出,磁盆就像含冤无诉地滚到墙角里去了。
    “你们大家看看,这床席子大概不是日本货吧?”一个学生双手捧着一床东洋席子,表现很不能舍去的样子。
    大家走上去一看,看见席头上印了“日本制造”四个字,立刻同声叫起来:
    “你的眼睛瞎了,不认得字?你舍不得这床席子,想做亡国奴!?”不由分说,大家伸出手来一撕,那床东洋席,就被撕成碎条了。
    我本是一个苦学生,从乡间跑到城市里来读书,所带的铺盖用品都是土里土气的,好不容易弄到几个钱来,买了日本牙刷,金刚石牙粉,东洋脸盆,并也有一床东洋席子。       我明知销毁这些东西,以后就难得钱再买,但我为爱国心所激动,也就毫无顾惜地销毁了。我并向同学们宣言,以后生病,就是会病死了,也决不买日本的仁丹和清快丸。
    从此以后,在我幼稚的脑筋中,作了不少的可笑的幻梦:我想在高小毕业后,即去投考陆军学校,以后一级一级的升上去,带几千兵或几万兵,打到日本去,踏平三岛!我又想,在高小毕业后,就去从事实业,苦做苦积,那怕不会积到几百万几千万的家私,一齐拿出来,练海陆军,去打东洋。读西洋史,一心想做拿破仑;读中国史,一心又想做岳武穆。这些混杂不清的思想,现 在讲出来,是会惹人笑痛肚皮!但在当时我却认为这些思想是了不起的真理,愈想愈觉得津津有味,有时竟想到几夜失眠。
    一个青年学生的爱国,真有如一个青年姑娘初恋时那样的真纯入迷。
    朋友,你们知道吗?我在高小毕业后,既未去投考陆军学校,也未从事什么实业,我却到N城来读书了。N城到底是省城,比县城大不相同。在N城,我看到了许多洋人,遇到了许多难堪的事情,我讲一两件给你们听,可以吗?
只要你到街上去走一转,你就可以碰着几个洋人。当然我们并不是排外主义者,洋人之中,有不少有学问有道德的人,他们同情于中国民族的解放运动,反对帝国主义对中国的压迫和侵略,他们是我们的朋友。只是那些到中国来赚钱,来享福,来散播精神的鸦片——传教的洋人,却是有十分的可恶的。他们自认为文明人,认我们为野蛮人,他们是优种,我们却是劣种;他们昂头阔步,带着一种藐视中国人、不屑与中国人为伍的神气,总引起我心里的愤愤不平。我常想:“中国人真是一个劣等民族吗?真该受他们的藐视吗?我不服的,决不服的。”
    有一天,我在街上低头走着,忽听得“站开!站开!”的喝道声。我抬头一望,就看到四个绿衣邮差,提着四个长方扁灯笼,灯笼上写着:“邮政管理局长”几个红扁字,四人成双行走,向前喝道;接着是四个徒手的绿衣邮差;接着是一顶绿衣大轿,四个绿衣轿夫抬着;轿的两旁,各有两个绿衣邮差扶住轿杠护着走;轿后又是四个绿衣邮差跟着。我再低头向轿内一望,轿内危坐着一个碧眼黄发高鼻子的洋人,口里衔着一枝大雪茄,脸上露出十足的傲慢自得的表情。“啊!好威风呀!”我不禁脱口说出这一句。邮政并不是什么深奥巧妙的事情,难道一定要洋人才办得好吗?中国的邮政,为什么要给外人管理去呢?
随后,我到K埠读书,情形更不同了。在K埠有了所谓租界上,我们简直不能乱动一下,否则就要遭打或捉。在中国的地方,建起外人的租界,服从外人的统治,这种现象不会有点使我难受吗?
有时,我站在江边望望,就看见很多外国兵舰和轮船在长江内行驶和停泊,中国的内河,也容许外国兵舰和轮船自由行驶吗?中国有兵舰和轮船在外国内河行驶吗?如果没有的话,外国人不是明明白白欺负中国吗?中国人难道就能够低下头来活受他们的欺负不成?
就在我读书的教会学校里,他们口口声声传那“平等博爱”的基督教;同是教员,又同是基督信徒,照理总应该平等待遇;但西人教员,都是二三百元一月的薪水,中国教员只有几十元一月的薪水;教国文的更可怜,简直不如去讨饭,他们只有二十余元一月的薪水。朋友,基督国里,就是如此平等法吗?难道西人就真是上帝宠爱的骄子,中国人就真是上帝抛弃的下流的瘪三?!
朋友,想想看,只要你不是一个断了气的死人,或是一个甘心亡国的懦夫,天天碰着这些恼人的问题,谁能按下你不挺身而起,为积弱的中国奋斗呢?何况我正是一个血性自负的青年!
朋友,我因无钱读书,就漂流到吸尽中国血液的唧筒——上海来了。最使我难堪的,是我在上海游法国公园的那一次。我去上海原是梦想着找个半工半读的事情做做,那知上海是人浮于事,找事难于登天,跑了几处,都毫无头绪,正在纳闷着,有几个穷朋友,邀我去游法国公园散散闷。一走到公园门口就看到一块刺目的牌子,牌子上写着“华人与狗不准进园”几个字。这几个字射入我的眼中时,全身突然一阵烧热,脸上都烧红了。这是我感觉着从来没有受过的耻辱!在中国的上海地方让他们造公园来,反而禁止华人入园,反而将华人与狗并列。这样无理的侮辱华人,岂是所谓“文明国”的人们所应做出来的吗?华人在这世界上还有立足的余地吗?还能生存下去吗?我想至此也无心游园了,拔起脚就转回自己的寓所了。
朋友,我后来听说因为许多爱国文学家著文的攻击,那块侮辱华人的牌子已经取去了。真的取去了没有?还没有取去?朋友,我们要知道,无论这块牌子取去或没有取去,那些以主子自居的混蛋的洋人,以畜生看待华人的观念,是至今没有改变的。
朋友,在上海最好是埋头躲在鸽子笼里不出去,倒还可以静一静心!如果你喜欢向外跑,喜欢在“国中之国”的租界上去转转,那你不仅可以遇着“华人与狗”一类的难堪的事情,你到处可以看到高傲的洋大人的手杖,在黄包车夫和苦力的身上飞舞;到处可以看到饮得烂醉的水兵,沿街寻人殴打;到处可以看到巡捕手上的哭丧棒,不时在那些不幸的人们身上乱揍;假若你再走到所谓“西牢”旁边听一听,你定可以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包探捕头拳打脚踢毒刑毕用之下的同胞们一声声呼痛的哀音,这是他们利用治外法权来惩治反抗他们的志士!半殖民地民众悲惨的命运呵!中国民族悲惨的命运呵!
朋友,我在上海混不出什么名堂,仍转回K省来了。
我搭上一只J国轮船。在上船之前,送行的朋友告诉我在J国轮船,确要小心谨慎,否则船上人不讲理的。我将他们的忠告,谨记在心。我在狭小拥挤、汗臭屁臭、蒸热闷人的统舱里,买了一个铺位。朋友,你们是知道的,那时,我已患着很厉害的肺病,这统舱里的空气,是极不适宜于我的;但是,一个贫苦学生,能够买起一张统舱票,能够在统舱里占上一个铺位,已经就算是很幸事了。我躺在铺位上,头在发昏晕!等查票人过去了,正要昏迷迷的睡去,忽听到从货舱里发出可怕的打人声及喊救声。我立起身来问茶房什么事,茶房说,不要去理它,还不是打那些不买票的穷蛋。我不听茶房的话,拖着鞋向那货舱走去,想一看究竟。我走到货舱门口,就看见有三个衣服褴褛的人,在那堆叠着的白粮包上蹲伏着。一个是兵士,二十多岁,身体健壮,穿着一件旧军服。一个像工人模样,四十余岁,很瘦,似有暗病。另一个是个二十余岁的妇人,面色粗黑,头上扎一块青布包头,似是从乡下逃荒出来的样子。三人都用手抱住头,生怕头挨到鞭子,好像手上挨几下并不要紧的样子。三人的身体,都在战栗着。他们都在极力将身体紧缩着,好像想缩小成一小团子或一小点子,那鞭子就打不着那一处了。三人挤在一个舱角里,看他们的眼睛,偷偷地东张西张的神气,似乎他们在希望着就在屁股底下能够找出一个洞来,以便躲进去避一避这无情的鞭打,如果真有一个洞,就是洞内满是屎尿,我想他们也是会钻进去的。在他们对面,站着七个人,靠后一点,站着一个较矮的穿西装的人,身本肥胖的很,肚皮膨大,满脸油光,鼻孔下蓄了一小绺短须。两手叉在裤袋里,脸上浮露一种毒恶的微笑,一望就知道他是这场鞭打的指挥者。其余六个人,都是水手茶房的模样,手里拿着藤条或竹片,听取指挥者的话,在鞭打那三个未买票偷乘船的人们。
“还要打!谁叫你不买票!”那肥人说。
他话尚未说断,那六个人手里的藤条和竹片,就一齐打下。“还要打!”肥人又说。藤条竹片又是一齐打下。每次打下去,接着藤条竹片的着肉声,就是一阵“痛哟!”令人酸鼻的哀叫!这种哀叫,并不能感动那肥人和几个打手的慈心,他们反而哈哈的笑起来了。
“叫得好听,有趣,多打几下!”那肥人在笑后命令地说。
那藤条和竹片,就不分下数的打下,“痛哟!痛哟!饶命呵!”的哀叫声,就更加尖锐刺耳了!
“停住!去拿绳子来!”那肥人说。
那几个打手,好像耍熟了把戏的猴子一样,只听到这句话,就晓得要做什么。马上就有一个跑去拿了一捆中粗绳子来。
“将他绑起来,抛到江里去喂鱼!”肥人指着那个兵士说。
那些打手一齐上前,七手八脚的将那兵士从糖包上拖下来,按倒在舱面上,绑手的绑手,绑脚的绑脚,一刻儿就把那兵士绑起来了。绳子很长,除缚结外,还各有一长段拖着。
那兵士似乎入于昏迷状态了。
那工人和那妇人还是用双手抱住头,蹲在糖包上发抖战,那妇人的嘴唇都吓得变成紫黑色了。
船上的乘客,来看发生什么事体的,渐来渐多,货舱门口都站满了,大家脸上似乎都有一点不平服的表情。
那兵士渐渐的清醒过来,用不大的声音抗议似的说:
“我只是无钱买船票,我没有死罪!”
拍的一声,兵士的面上挨了一巨掌!这是打手中一个很高大的人打的。他吼道:“你还讲什么?像你这样的狗东西,别说死一个,死十个百个又算什么!”
于是他们将他搬到舱沿边,先将他手上和脚上两条拖着的绳子,缚在船沿的铁栏干上,然后将他抬过栏干向江内吊下去。人并没有浸入水内,离水面还有一尺多高,只是仰吊在那里。被轮船激起的江水溅沫,急雨般打到他面上来。
那兵士手脚被吊得彻心彻骨的痛,大声哀叫。
那几个魔鬼似的人们,听到了哀叫,只是“好玩!好玩”的叫着跳着作乐。
约莫吊了五六分钟,才把他拉上船来,向舱板上一摔,解开绳子,同时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味道尝够了吗?”“坐白船没有那么便宜的!”“下次你还买不买票?”“下次你还要不要来尝这辣味儿?”“你想错了,不买票来偷搭外国船!”那兵士直硬硬地躺在那里,闭上眼睛,一句话也不答,只是左右手交换的去摸抚那被绳子嵌成一条深槽的伤痕,两只脚也在那吊伤处交互揩擦。
“把他也绑起来吊一下!”肥人又指着那工人说。
那工人赶从糖包上爬下来,跪在舱板上,哀恳地说:“求求你们不要绑我,不要吊我,我自己爬到江里去投水好了。像我这样连一张船票都买不起的苦命,还要它做什么!”他说完就往船沿爬去。
“不行不行,照样的吊!”肥人说。
那些打手,立即将那工人拖住,照样把他绑起,照样将绳子缚在铁栏干上,照样把他抬过铁栏干吊下去,照样地被吊在那里受着江水激沫的溅洒,照样他在难忍的痛苦下哀叫,也是吊了五六分钟,又照样把他吊上来,摔在舱板上替他解缚。但那工人并不去摸抚他手上和脚上的伤痕,只是眼泪如泉涌地流出来,尽在抽噎的哭,那半老人看来是很伤心的了!
“那妇人怎样耍她一下呢?”打手中一个矮瘦的流氓样子的人向肥人问。
“……”肥人微笑着不作声。
“不吊她,摸一摸她,也是有趣的呀!”
肥人点一点头。
那人就赶上前去,扯那妇人的裤腰。那妇人双脚打文字式的绞起,一双手用力遮住那小肚子下的地方,脸上红得发青了,用尖声喊叫:“嬲不得呀!嬲不得呀!”
那人用死力将手伸进她的腿胯里,摸了几摸,然后把手拿出来,笑着说:“没有毛的,光板子!光板子!”
“哈,哈,哈哈……”打手们哄然大笑起来了。
“打!”我气愤不过,喊了一声。
“谁喊打?”肥人圆睁着那凶眼望着我们威吓地喝。
“打!”几十个人的声音,从站着观看的乘客中吼了出来。
那肥人有点惊慌了,赶快移动脚步,挺起大肚子走开,一面急忙地说:
“饶了他们三个人的船钱,到前面码头赶下船去!”
那几个打手齐声答应“是”,也即跟着肥人走去了。
“真是灭绝天理良心的人,那样的虐待穷人!”“狗养的好凶恶!”“那个肥大头可杀!”“那几个当狗的打手更坏!”“咳,没有捶那班狗养的一顿!”在观看的乘客中,发生过一阵嘈杂的愤激的议论之后,都渐次散去,各回自己的舱位去了。
我也走回统舱里,向我的铺位上倒下去,我的头像发热病似的胀痛,我几乎要放声痛哭 出来。
朋友,这是我永不能忘记的一幕悲剧!那肥人指挥着的鞭打,不仅是鞭打那三个同胞,而是鞭打我中国民族,痛在他们身上,耻在我们脸上!啊!啊!朋友,中国人难道真比一个畜生都不如了吗?你们听到这个故事,不也很难过吗?
朋友,以后我还遇着不少的像这一类或者比这一类更难堪的事情,要说,几天也说不完,我也不忍多说了。总之,半殖民地的中国,处处都是吃亏受苦,有口无处诉。但是,朋友,我却因每一次受到的刺激,就更加坚定为中国民族解放奋斗的决心。我是常常这样想着,假使能使中国民族得到解放,那我又何惜于我这一条蚁命!
朋友!中国是生育我们的母亲。你们觉得这位母亲可爱吗?我想你们是和我一样的见解,都觉得这位母亲是蛮可爱蛮可爱的。以言气候,中国处于温带,不十分热,也不十分冷,好像我们母亲的体温,不高不低,最适宜于孩儿们的偎依。以言国土,中国土地广大,纵横万数千里,好像我们的母亲是一个身体魁大、胸宽背阔的妇人,不像日本姑娘那样苗条瘦小。中国许多有名的崇山大岭,长江巨河,以及大小湖泊,岂不象征着我们母亲丰满坚实的肥肤上之健美的肉纹和肉窝?中国土地的生产力是无限的;地底蕴藏着未开发的宝藏也是无限的;废置而未曾利用起来的天然力,更是无限的,这又岂不象征着我们的母亲,保有着无穷的乳汁,无穷的力量,以养育她四万万的孩儿?我想世界上再没有比她养得更多的孩子的母亲吧。至于说到中国天然风景的美丽,我可以说,不但是雄巍的峨嵋,妩媚的西湖,幽雅的雁荡,与夫“秀丽甲天下”的桂林山水,可以傲睨一世,令人称羡;其实中国是无地不美,到处皆景,自城市以至乡村,一山一水,一丘一壑,只要稍加修饰和培植,都可以成流连难舍的胜景;这好像我们的母亲,她是一个天姿玉质的美人,她的身体的每一部份,都有令人爱慕之美。中国海岸线之长而且弯曲,照现代艺术家说来,这象征我们母亲富有曲线美吧。咳!母亲!美丽的母亲,可爱的母亲,只因你受着人家的压榨和剥削,弄成贫穷已极;不但不能买一件新的好看的衣服,把你自己装饰起来;甚至不能买块香皂将你全身洗擦洗擦,以致现出怪难看的一种憔悴褴褛和污秽不洁的形容来!啊!我们的母亲太可怜了,一个天生的丽人,现 在却变成叫化的婆子!站在欧洲、 美洲各位华贵的太太面前,固然是深愧不如,就是站在那日本小姑娘面前,也自惭形秽得很呢!
听着!朋友!母亲躲到一边去哭泣了,哭得伤心得很呀!她似乎在骂着:“难道我四万万七千万的孩子,都是白生了吗?难道他们真像着了魔的狮子,一天到晚的睡着不醒吗?难道他们不知道自己的伟大的团结力量,去与残害母亲、剥削母亲的敌人斗争吗?难道他们不想将母亲从敌人手里救出来,把母亲也装饰起来,成为世界上一个最出色、最美丽、最令人尊敬的母亲吗?”朋友,听到没有母亲哀痛的哭吗?是的,是的,母亲骂得对,十分对!我们不能怪母亲好哭,只怪得我们之中出了败类,自己压制自己,眼睁睁的望着我们这位挺慈祥美丽的母亲,受着许多无谓的屈辱,和残暴的蹂躏!这真是我们做孩子们的不是了,简直连一位母亲都爱护不住了!
朋友,看呀!看呀!那名叫“帝国主义”的恶魔的面貌是多么难看呀!在中国许多神怪小说上,也寻不出一个妖精鬼怪的面貌,会有这些恶魔那样的狞恶可怕!满脸满身都是毛,好像他们并不是人,而是人类中会吃人的猩猩!他们的血口,张开起来,好似无底的深洞,几千几万几千万的人类,都会被它吞下去!他们的牙齿,尤其是那伸出口外的獠牙,十分锐利,发出可怕的白光!他们的手,不,不是手呀,而是僵硬硬的铁爪!那么难看的恶魔,那么狰狞可怕的恶魔!一、二、三、四、五,朋友,五个可怕的恶魔,正在包围着我们的母亲呀!朋友,看呀,看到了没有?呸!那些恶魔将母亲搂住呢!用他们的血口,去亲她的嘴,她的脸,用他们的铁爪,去抓破她的乳头,她的可爱的肥肤!呀,看呀!那个戴着粉白的假面具的恶魔,在做什么?他弯身伏在母亲的胸前,用一支锐利的金管子,刺进,呀!刺进母亲的心口,他的血口,套到这金管子上,拼命的吸母亲的血液!母亲多么痛呵,痛得嘴唇都成白色了。噫,其他的恶魔也照样做吗?看!他们都拿出各种金的、铁的或橡皮的管子,套住在母亲身上被他们铁爪抓破流血的地方,都拼命吸起血液来了!母亲,你有多少血液,不要一下子就被他们吸干了吗?
嗄!那矮矮的恶魔,拿出一把屠刀来了!做什么?呸!恶魔!你敢割我们母亲的肉?你想杀死她?咳哟!不好了!一刀!拍的一刀!好大胆的恶魔,居然向我们母亲的左肩上砍下去!母亲的左壁,连着耳朵到颈,直到胸膛,都被砍下来了!砍下了身体的那么一大块——五分之一的那么一大块!母亲的血在涌流出来,她不能哭出声来,她的嘴唇只是在那里一张一张的动,她的眼泪和血在竞着涌流!朋友们!兄弟们!救救母亲呀!母亲快要死去了!
啊!那矮的恶魔怎么那样凶恶,竟将母亲那么一大块身体,就一口生吞下去,还在那里眈耽地望着,像一只饿虎向着驯羊一样的望着!恶魔!你还想砍,还想割,还想把我们的母亲整个吞下去?!兄弟们,无论如何不能与它干休!它砍下而且生吞下去母亲的那么一大块身体!母亲现 在还像一个人吗,缺了五分之一的身体?美丽的母亲,变成一个血迹模糊肢体残缺的人了。兄弟们,无论如何,不能与它干休,大家冲上去,捉住那只恶魔,用铁拳痛痛的捶它,捶得它张开口来,吐出那块被生吞下去的母亲身体,才算,决不能让它在恶魔的肚子里消化了去,成了它的滋养料!我们一定要回来一个完整的母亲,绝对不能让她的肢体残缺呀!
呸!那是什么人?他们也是中国人,也是母亲的孩子?那么为什么去帮助恶魔来杀害自己的母亲呢?你们看!他们在恶魔持刀向母亲身上砍的时候,很快的就把砍下来的那块身体,双手捧到恶魔血口中去!他们用手拍拍恶魔的喉咙,使它快吞下去;现 在又用手去摸摸恶魔的肚皮,增进它的胃之消化力,好让快点消化下去。他们都是所谓高贵的华人,怎样会那么恭顺的秉承恶魔的意旨行事?委曲求欢,丑态百出!可耻,可耻!傀儡,卖国贼!狗彘不食的东西!狗彘不食的东西!你们帮助恶魔来杀害自己的母亲,来杀害自己的兄弟,到底会得到什么好处?!我想你们这些无耻的人们呵!你们当傀儡、当汉奸、当走狗的代价,至多只能伏在恶魔的肛门边或小便上,去吸取它把母亲的肉,母亲的血消化完了排泄出来的一点粪渣和尿滴!那是多么可鄙弃的人生呵!
朋友,看!其余的恶魔,也都拔出刀来,馋涎欲滴地望着母亲的身体,难道也像矮的恶魔一样来分割母亲吗?啊!,不得了,他们如果都来操刀而割,母亲还能活命吗?她还不会立即死去吗?那时,我们不要变成了无母亲的孩子吗?咳!亡了母亲的孩子,不是到处更受人欺负和侮辱吗?朋友们,兄弟们,赶快起来,救救母亲呀!无论如何,不能让母亲死亡的呵!
朋友,你们以为我在说梦呓吗?不是的,不是的,我在呼喊着大家去救母亲呵!再迟些时,她就要死去了。
朋友,从崩溃毁灭中,救出中国来,从帝国主义恶魔生吞活剥下,救出我们垂死的母亲来,这是刻不容缓的了。但是,到底怎样去救呢?是不是由我们同胞中,选出几个最会做文章的人,写上一篇十分娓娓动听的文告或书信,去劝告那些恶魔停止侵略呢?还是挑选几个最会演说、最长于外交辞令的人,去向他们游说,说动他们的良心,自动的放下屠刀不再宰割中国呢?抑或挑选一些顶善哭泣的人,组成哭泣团,到他们面前去,长跪不起,哭个七日七夜,哭动他们的慈心,从中国撒手回去呢?再或者……我想不讲了,这些都不会丝毫有效的。哀求帝国主义不侵略和灭亡中国,那岂不等于哀求老虎不吃肉?那是再可笑也没有了。我想,欲求中国民族的独立解放,决不是哀告、跪求哭泣所能济事,而是唤起全国民众起来斗争,都手执武器,去与帝国主义进行神圣的民族革命战争,将他们打出中国去,这才是中国唯一的出路,也是我们救母亲的唯一方法,朋友,你们说对不对呢?
因为中国对外战争的几次失利,真像倒霉的人一样,弄得自己不想信自己起来了。有些人简直没有一点民族自信心,认为中国是沉沦于万丈之深渊,永不能自拔,在帝国主义面前,中国渺小到像一个初出世的婴孩!我在三个月前,就会到一位先生,他的身体瘦弱,皮肤白皙,头上的发梳得很光亮,态度文雅。他大概是在军队中任个秘书之职,似乎是一个伤心国事的人。他特地来与我作了下列的谈话:
他:“咳!中国真是危急极了!”
我:“是的,危急已极,再如此下去,难免要亡国了。”
“唔,亡国,是的,中国迟早是要亡掉的。中国不会有办法,我想是无办法的。”他摇头的说,表示十分丧气的样子。
“先生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哪里就会无办法。”我诘问他。
“中国无力量呀!你想帝国主义多么厉害呵!几百几千架飞机,炸弹和人一样高;还有毒瓦斯,一放起来,无论多少人,都要死光。你想中国拿什么东西去抵抗它?”他说时,现出恐惧的样子。
“帝国主义固然厉害,但全中国民众团结起来的斗争力量也是不可侮的啦!并且,还有……”我尚未说完,他就抢着说:
“不行不行,民众的力量,抵不住帝国主义的飞机大炮,中国不行,无办法,无办法的啦。”
“那照先生所说,我们只有坐在这里等着做亡国奴了!你不觉得那是可耻的懦夫思想吗?”我实在忍不住,有点气愤了。他睁大眼睛,呆望着我,很难为情的不作答声。
这位先生,很可怜的代表一部分鄙怯人们的思想,他们只看到帝国主义的飞机大炮,忘却自己民族伟大的斗争力量。照他的思想,中国似乎是命注定的要走印度、朝鲜的道路了,那还了得?!
中国真是无力自救吗?我绝不是那样想的,我认为中国是有自救的力量的。中国民族,不是表示过它的斗争力量之不可侮吗?弥漫全国的“五卅”运动,是着实的教训了帝国主义,中国人也是人,不是猪和狗,不是可以随便屠杀的。省港罢工,在当时革命政权扶助之下,使香港变成了臭港,就是最老牌的帝国主义,也要屈服下来。以后北伐军到了湖北和江西,汉口和九江的租界,不是由我们自动收回了吗?在那时帝国主义在中国的威权,不是一落千丈吗?朋友,我现 在又要来讲个故事了。就在北伐军到江西的时候,我在江西做工作,因有事去汉口,在九江又搭上一只J国轮船,而且十分凑巧,这只轮船,就是我那次由上海回来所搭乘的轮船。使我十分奇怪的,就是轮船上下管事人对乘客们的态度,显然是两样的了——从前是横蛮无理,现 在是和气多了。我走到货舱去看一下,货舱依然是装满了糖包,但糖包上没有蹲着什么人。再走到统舱去看看,只见两边走栏的甲板上,躺着好几十个人。有些像是做工的,多数是像从乡间来的,有一位茶房正在开饭给他们吃呢。我为了好奇心,走到那茶房面前向他打了一个招呼,与他谈话:
我:“请问,这些人都是买了票吗?”
茶房:“他们那里买票,都是些穷人。”
我:“不买票也可以坐船吗?”
茶房:“马马虎虎的过去,不买票的人多呢!你看统舱里那些士兵,那个买了票的?”他用手向统舱里一指,我随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就看见有十几个革命军兵士,围在一个茶房的木箱四旁,箱盖上摆着花生米,皮蛋,酱豆干等下酒菜,几个洋磁碗盛着酒,大家正在高兴地喝酒谈话呢。
我:“他们真都没有买票吗?”
茶房:“那里还会假的,北伐军一到汉口,他们就坐船不买票了。”
“从前的时候,不买票也行坐船吗?”我故意地问。
茶房:“那还了得,从前不买票,不但打得要命,还要抛到江里去!”
“抛到江里去?那岂不是要浸死人吃人命?”我又故意地问。
茶房笑说:“不是真抛到江里去浸死,而是将他吊一吊,吓一吓。不过这一吊也是一碗辣椒汤,不好尝的。”
我:“那么现在你们的船老板,为什么不那样做呢?”
茶房:“现在不敢那样做了,革命势力大了。”
我:“我不懂那是怎样说的,请说清楚!”
茶房:“那还不清楚吗?打了或吊了中国人,激动了公愤,工人罢下工来,他的轮船就会停住走不动了。那损失不比几个人不买票的损失更大吗?”
我:“依你所说,那外国人也有点怕中国人了?”
茶房:“不能说怕,也不能说不怕,唔,照近来情形看,似乎有点怕中国人了。哈哈!”茶房笑起来了。
我与他再点点头道别,我暗自欢喜地走进来。我心里想,今天可惜不遇着那肥大头,如遇着,至少也要奚落他几句。
我走到官舱的饭厅上去看看,四壁上除挂了一些字画外,却挂了一块木板布告。布告上的字很大,远处都可以看清楚。
第号 国民革命军总司令布告
为布告事。照得近来有车人及民众搭乘外国轮船不买票,实属非是!
特出布告,仰该军民人等,以后搭乘轮船,均须照章买票,不得有违!
切切此布。
啊啊,外国轮船,也有挂中国布告之一天,在中国民众与兵、工奋斗之下,藤条、竹片和绳子,也都失去从前的威力了。
朋友,不幸得很,从此以后,中国又走上了厄运,环境又一天天的恶劣起来了。经过“五三”的济南惨案,直到“九一八”,日本帝国主义公然出兵占领了中国东北四省,就是我在上面所说的那矮的恶魔,一刀砍下并生吞下我们母亲五分之一的身体。这是由于中国民族革命运动,受了挫折,对于中国进攻采取了“不抵抗主义”,没有积极唤起国人自救所致!但是,朋友,接着这一不幸的事件而起的,却来了全国汹涌的抗日救国运动,东北四省前仆后继的义勇军的抗战,以及“一二八”有名的上海战争。这些是给了骄横一世的日本军阀一个严重的教训,并在全世界人类面前宣告,中国的人民和兵士,不是生番,不是野人,而是有爱国心的,而是能够战斗的,能够为保卫中国而牺牲的。谁要想将有四千年历史与四万万人口的中国民族吞噬下去,我们是会与他们拼命战斗到最后的一人!
朋友,虽然在我们之中,有汉奸,有傀儡,有卖国贼,他们认仇作父,为虎作伥;但他们那班可耻的人,终竟是少数,他们已经受到国人的抨击和唾弃,而渐趋于可鄙的结局。大多数的中国人,有良心有民族热情的中国人,仍然是热心爱护自己的国家的。现 在不是有成千成万的人在那里决死战斗吗?他们决不让中国被 帝国主义所灭亡,决不让自己和子孙们做亡国奴。朋友,我相信中国民族必能从战斗中获救,这岂是我们的自欺自誉吗?
不错,目 前的中国,固然是江山破碎,国弊民穷,但谁能断言,中国没有一个光明的前途呢?不,决不会的,我们相信,中国一定有个可赞美的光明前途。中国民族在很早以前,就造起了一座万里长城和开凿了几千里的运河,这就证明中国民族伟大无比的创造力?中国在战斗之中一旦斩去了帝国主义的锁链,肃清自己阵线内的汉奸卖国贼,得到了自由与解放,这种创造力,将会无限的发挥出来。到那时,中国的面貌将会被我们改造一新。所有贫穷和灾荒,混乱和仇杀,饥饿和寒冷,疾病和瘟疫,迷信和愚昧,以及那慢性的杀灭中国民族的鸦片毒物,这些等等都是帝国主义带给我们可憎的赠品,将来也要随着帝国主义的赶走而离去中国了。朋友,我相信,到那时,到处都是活跃的创造,到处都是日新月异的进步,欢歌将代替了悲叹,笑脸将代替了哭脸,富裕将代替了贫穷,康健将代替了疾病,智慧将代替了愚昧,友爱将代替了仇恨,生之快乐将代替了死之忧伤,明媚的花园将代替了暗淡的荒地!这时,我们民族就可以无愧色的立在人类的面前,而生育我们的母亲,也会最美丽地装饰起来,与世界上各位母亲平等的携手了。
这么光荣的一天,决不在辽远的将来,而在很近的将来,我们可以这样相信的,朋友!
朋友,我的话说得太噜嗦厌听了吧!好,我只说下面几句了。我老实的告诉你们,我爱护中国之热诚,还是如小学生时代一样的真诚无伪;我要打倒帝国主义为中国民族解放之心还是火一般的炽烈。不过,现 在我是一个待决之囚呀!我没有机会为中国民族尽力了,我今日写这封信,是我为民族热情所感,用文字来作一次为垂危的中国的呼喊,虽然我的呼喊,声音十分微弱,有如一只将死之鸟的哀鸣。
啊!我虽然不能实际的为中国奋斗,为中国民族奋斗,但我的心总是日夜祷祝着中国民族在帝国主义羁绊之下解放出来之早日成功!假如我还能生存,那我生存一天就要为中国呼喊一天;假如我不能生存——死了,我流血的地方,或者我瘗骨的地方,或许会长出一朵可爱的花来,这朵花你们就看作是我的精诚的寄托吧!在微风的吹拂中,如果那朵花是上下点头,那就可视为我对于为中国民族解放奋斗的爱国志士们在致以热诚的敬礼;如果那朵花是左右摇摆,那就可视为我在提劲儿唱着革命之歌,鼓励战士们前进啦!
亲爱的朋友们,不要悲观,不要畏馁,要奋斗!要持久的艰苦的奋斗!把各人所有的智慧才能,都提供于民族的拯救吧!无论如何,我们决不能让伟大的可爱的中国,灭亡于帝国主义的肮脏的手里!
你们挚诚的祥松
五月二日写于囚室
囚人祥松将上信写好了,又从头到尾仔细修改了一次,自以为没有什么大毛病了,将它折好,套入一个大信封里。信封上写着:“寄送不知其名的朋友们均启”。这封信,他知道是无法寄递的,他扯开书桌的抽屉,将信放在里面。然后拖起那双戴了铁镣的脚,钉铛钉铛走到他的铁床边就倒下去睡了。
他往日的睡,总是做着许多恶梦,今晚他或者能安睡一夜吧!我们盼望他能够安睡,不做一点梦,或者只做个甜蜜的梦。
1934年7月,中共中央成立中国工农红军北上抗日先遣队,由方志敏领导的红十军团组成。1935年1月当先遣队通过怀玉山封锁线时,被敌人包围了。由于叛徒的告密,方志敏不幸被捕。在狱中,方志敏原与曹仰山等三人同被押在普通号牢房。后来敌人妄想劝诱方志敏投降,把他移到“优待号”来。敌人用“舒适的”生活条件,以金钱、官职、美女,企图腐化志敏同志,但丝毫也不能动摇他的坚强的革命意志。相反地,他巧妙地利用了敌人给予他的“优厚待遇”,领导同志们进行了各种斗争,并用革命的真理去分化、感召伪看守所的下级工作人员。1935年5月2日,方志敏在狱中为党和人民写下了这篇文章。

学习资源:如何写好一篇散文

国学大师季羡林:如何写好一篇散文

2020-04-23来源:“叶圣陶杯”全国中学生新作文大赛唯一官方网站

 

怎样写散文

 

我从小就喜欢舞笔弄墨。我写这种叫做散文的东西,已经有五十年了。虽然写的东西非常少,水平也不高;但是对其中的酸、甜、苦、辣,我却有不少的认识。在生活情况下,常常是一年半载写不出一篇东西来。原因是很明显的。天天上班、下班、开会。学习、上课、会客,从家里到办公室,从办公室到课堂,又从课堂回家,用句通俗又形象的话来说,就是“三点一线”。这种点和线都平淡无味,没有刺激,没有激动,没有巨大的变化,没有新鲜的印象,这里用得上一个已经批判过的词儿:没有灵感。没有灵感,就没有写什么东西的迫切的愿望。在这样的时候,我什么东西也写不出,什么东西也不想写。否则,如果勉强动笔,则写出的东西必然是味同嚼蜡,满篇八股,流传出去,一害自己,二害别人。自古已来,应制和赋得的东西好的很少,其原因就在这里。宋代伟大的词人辛嫁轩写过一首词牌叫做”丑奴儿”的词: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要勉强说愁,则感情是虚伪的,空洞的,写出的东西,连自己都不能感动,如何能感动别人呢?

我的意思是说,千万不要勉强写东西,不要无病呻吟。即使有病呻吟吧,也不要一有病就立刻呻吟,呻吟也要有技巧。如果放开嗓子粗声嚎叫,那就毫无作用。还要细致地观察,深切地体会,反反复复,简练揣摩。要细致观察一切人,观察一切事物,深入体会一切。在我们这个林林总总的花花世界上,遍地潜伏着蓬勃的生命,随处活动着的熙攘的人群。你只要留心,冷眼旁观,一定就会有收获。一个老女人,布满皱纹的脸上的微笑,一个婴儿的鲜苹果似的双颊上的红霞,一个农民长满老茧的手,一个工人工作服上斑斑点点的油渍,一个学生琅琅的读书声,一个教师住房窗口的深夜流出来的灯光,这些都是常见的现象,但是倘一深入体会,不是也能体会出许多动人的涵义吗?你必须把这些常见的、习以为常的、平凡的现象,涵润在心中,融会贯通。仿佛一个酿蜜的蜂子,酝酿再酝酿,直到酝酿成熟,使情境交融,浑然一体,在自己心中形成一幅”成竹”,然后动笔,把成竹画了下来。这样写成的文章,怎么能不感动人呢?

我的意思就是说,要细致观察,反复酝酿,然后才下笔。

创作的激情有了,简练揣摩的工夫也下过了,那么怎样下笔呢?写一篇散文,不同于写一篇政论文章。政论文章需要逻辑性,不能持之无故,言之不成理。散文也要有逻辑性,但仅仅这个还不够,它还要有艺术性。古人说:”言之无文,行之不远。”又说:”不学诗,无以言。”写散文决不能平铺直叙,像记一篇流水帐,枯燥单调。枯燥单调是艺术的大敌,更是散文的大敌。首先要注意选词造句。世界语言都各有其特点,中国的汉文的特点更是特别显著。汉文的词类不那么固定,于是诗人就大有用武之地。相传宋代大散文家王安石写一首诗,原来写的是:“春风又到江南岸。”他觉得不好,改为“春风又过江南岸。”他仍然觉得不好,改了几次,最后改为“春风又绿江南岸。”自己满意了,读者也满意,成为名句。“绿”本来是形容词,这里却改为动词。一字之改,全句生动。这种例子中国还多得很,又如有名的“鸟宿池边树,僧敲月下门”,原来是“僧推月下门”,“推”字太低沉,不,响亮一改为“敲”全句立刻活了起来。中国语言里常说“推敲”就由此而来。再如咏早梅的诗:“昨夜风雪里,前村数枝开”,把“数”字改为“一”字,“早”立刻就突出了出来。中国旧诗人很大一部分精力,就用在炼字上。我想,其他国家的诗人也在不同的程度上致力于此。散文作家,不仅仅限于造词。整篇散文,都应该写得形象生动,诗意盎然。让读者读了以后,好像是读一首好诗。古今有名的散文作品很大一部分是属于这一个类型。中国古代的诗人曾在不同的时期提出不同的理论,有的主张神韵,有的主张性灵。表面上看起来,有点五花八门,实际上,他们是有共同的目的的。他们都想把诗写得新鲜动人,不能陈陈相因。我想散文也不能例外。

我的意思就是说,要像写诗那样来写散文。

光是炼字、炼句是不是就够了呢?我觉得还是不够的。更重要的还要炼篇。关于炼字、炼句,中国古代文艺理论菱中,其中也包括大量的所谓”诗话”,讨论得已经很充分了。但是关于炼篇,也就是要在整篇的结构上着眼,也间或有所论列,总之是很不够的。我们甚至可以说,这个问题似乎还没有引起文人学士足够的的重视。实际上,我认为,这个问题是非常重要的。

炼篇包括的内容很广泛。首先是怎样开头。写过点文章的人都知道:文章开头难。古今中外的文人都知道这一点,而且做过各方面的尝试。在中国古文和古诗歌中,如果细心揣摩,可以读到不少开头好的诗文。有的起得突兀,如奇峰突起,出人意外。比如岑参的《与高适薛据登慈恩寺浮图》开头两句是:“塔势如涌出,孤高耸天宫。”文章的气势把高塔的气势生动地表达也出来,让你非看下去不行。有的纡徐,如春水潺缓,耐人寻味。比如欧阳修的《醉翁亭记》的开头的一句话:“环滁皆山也。”用“也”字结尾,这种句型一直贯穿到底。也仿佛抓住你的心,非看下去不行。还有一个传说,欧阳修定《相州昼锦堂记》的时候,构思多日,终于写成,派人送出去以后,忽然想到,开头还不好,于是连夜派人快马加鞭把原稿追回,另改了一个开头:“仕宦而至将相,富贵而归故乡,此人情之所荣,而今昔之所同也。”这样开头有气势,能笼罩全篇。于是就成为文坛佳话。这样的例子还可以举出几十几百。这些都说明,我们古代的文人学士是如何注意文章的开头的。

开头好,并不等于整篇文章都好。炼篇的工作才只是开始。在以下的整篇文章的结构上,还要煞费苦心,惨淡经营。整篇文章一定要一环扣一环,有一种内在的逻辑性。句与句之间,段与段之间,都要严丝合缝,无懈可击。有人写文章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前言不搭后语,我认为,这不是正确的做法。

在整篇文章的气势方面,也不以有流于单调,也不能陈陈相因。尽管作者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独特风格,应该加意培养这种风格,这只是就全体而言。至于在一篇文章中,却应该变化多端。中国几千年的文学史上,出现了不少的不同风格:《史记》的雄浑,六朝的侬艳,陶渊明、王维的朴素,徐、庾的华丽,杜甫的沉郁顿挫,李白的流畅灵动,《红楼梦》的细腻,《儒林外史》的简明,无不各擅胜用一种风格,应该尽可能地把不同的几种风格融合在一起,给人的印象就会深刻。中国的骈文,诗歌,讲究平仄,这是中国语言特点造成的,是任何别的语言所没有的大概中国人也不可能是一开始就认识到这个现象,一定也是经过长期的实践才摸索出来的。我们写散文当然与写骈文、诗歌不同。但在个别地方,也可以尝试着使用一下,这样可以助长行文的气势,使文章的调子更响亮,更铿锵有力。

文章的中心部分写完了,到了结束的时候,又来了一个难题。我上面讲到:文章开头难。但是认真从事写作的人都会感到:文章结尾更难。

为了说明问题方便起见,我还是举一些中国古典文学中的例子。上面引的《醉翁亭记》的结尾是“太守谓谁?庐陵欧阳修也。”“以”也字句开始,又以“也”字句结尾。中间也有大量的“也”字句,这样就前后呼应,构成了一个整体。另一个例子我想举杜甫那首著名诗篇《赠卫八处士》,最后两句是“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这样就给一种言有尽而间无穷的感觉。再如白居易的《长恨歌》,洋洋洒洒数百言,或在天上,或在地下。最后的结句是:“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也使人有余味无穷的意境。还有一首诗,是钱起的《省试汀灵鼓瑟》。结句是“曲终人不见,江上数峰青。”对这句的解释是有争论的。据我自己的看法,这样结尾,与试帖诗无关。它确实把读者带到一个永恒的境界中去。

上面讲了一篇散文的起头,中间部分和结尾。我们都要认真对待,而且要有一个中心的旋律贯穿全篇,不能写到后面忘了前面,一定要使一篇散文有变化而又完整,谨严而又生动,千门万户而又天衣无缝中,奇峰突起而又顺理成章,必须使它成为一个完美的整体。

我的意思就是说,要像谱写交响乐那样来写散文。

写到这里,也许有人要问:写篇把散文,有什么了不起?可你竟规定了这么多的清规戒律。任何一种文学艺术形式,都有自己的一套规律,没有规律就不成其为文学艺术,就在于它的规律不同。但是不同种的文学艺术之间又可以互相借鉴,互相启发,而且是借鉴得越好,则这一种也就越向前发民。任何国家的文学艺术史都可以证明这一点。

也许还有人要问:古今散文中,有不少是信笔写来,如行云流水,本色天成,并没有像你上面讲的那样艰巨,那样繁杂。我认为,这种散文确实有的,但这只是表面上看来是信笔写来,实际上是作者经过了无数次的锻炼,由有规律而逐渐变成表面上看起来摆脱一切规律。这其实是另外一种规律,也许更难掌握的更高级的一种规律。

我学习写散文,已经有五十年的历史了。如果说有一个散文学校,或者大学,甚至研究院的话,从年限上来看,我早就该毕业了。但是事实上,我好像还是小学水平,至多是中学的程度。我上面讲了那样一些话,决不意味着,我都能做得到。正相反,好多都是我努力的目标,也就是说,我想这样做,而还没有做到。我看别人的作品时,也常常拿那些标准来衡量,结果是眼高手低。在五十年漫长的时间内,我搞了一些别的工作,并没有能集中精力来写散文,多少带一点客串的性质。但是我的兴致始终不衰,因此也就积累了一些所谓经验,都可以说是一得之见。对于专家内行来说,这可能是些怪论,或者是一些老生常谈。倡对我自己来说,却有点敝自珍的味道。《列子·杨朱篇》讲了一个故事:

昔者宋国有田夫,常衣蕴贲,仅以过冬。暨春东作,自曝于日,不知天下之有广厦、奥室、锦纩、狐猁。顾谓其妻曰:”负日之暄,人莫知者。以献吾君,将有重赏。”

我现在就学习那个田夫,把我那些想法写了出来,放在选集前面。我相信,我这些多也不过同负暄相类。但我不想得到重赏,我只想得到赞同,或者反对。就让我这一篇野叟曝言带着它的优点与缺点,怀着欣喜或者忧惧,走到读者中去吧!

(转载自《季羡林谈写作》,原标题《我怎样写散文》)

学习资源:一个“胆小鬼”的蜕变(十七届叶圣陶杯全国中学新作文大赛决赛获奖佳作)

胆 小 鬼

□ 李知远(山东省潍坊第一中学高三)

“你好厉害啊!又考了班里第二!”

“谢谢。”我漫不经心地回复着,眼睛在看成绩单最顶上那一行。

张君,还是张君第一!

张君和我自小便是朋友。他的父母托我父母介绍,举家从农村搬来城里工作。我们住同一个小区,上同一所学校。他父母农忙回村时,我们也常一起吃睡学玩,像双黄蛋,像并蒂莲,我们被命运紧紧捆在一起。

可是我从来没有在什么方面能超越他。如果说我们是双黄蛋,那么他就是更大的蛋黄;如果说我们像并蒂莲,那么他就是开得更好的那一朵。当然,我们同是同龄人中的皎皎者,可纵使我是夜空中最亮的一颗星,他也会成为一轮皎洁的明月,用清冷的光辉淹没着我的全部。不知怎么,我最近开始不平衡了。

一只手拍在我肩膀上,我的思绪受惊地缩了壳。回头一看,张君在我身后嘻皮笑脸。“放大周了,打球去吧。”“噢……好。”

我和张君一同热爱篮球。但我只是喜欢这项运动本身,而他在这领域可谓万事通,从NBA各球队的实力对比,再到全明星各项特长,甚至是球衣球鞋的款式型号和价位他都一清二楚。

“感兴趣而已,买又买不起,太贵。”他如是说。

张君运球冲了过来。我侧身格挡,他突然闪步换手,在我抢断前绕过了我,腾空而起,篮球在空中划过半个抛物线。

“空心球,漂亮!”“你的格挡也越来越好了,我想要闪过你越来越难啦。哈哈哈……”

我没回应。我们面对面站着,在寒风中像烧开的水壶,冒着灼人的蒸汽。“你最近有些不开心,一模发挥不佳?”“不……不是。”我觉得说话有点烫嘴。

饭桌上,在我还未赶忙塞饱自己前,母亲大人开始了讲话。“那个老张家的儿子真能,一准是清北苗子!”“是啊,学习又好,长得也好,将来也许能做大官。”父亲大人接过话茬。

我突然感觉什么东西涌上心口,一瞬间填满了空虚的胃。“我吃饱了。”我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房间,摔上了门。

早读时,同桌的张君在认真读着英语单词。一股突如其来的力量使我抄起古诗文高声朗读起来。一时间“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的胜景与“世人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悲凉气氛萦绕在教室里。

“小点声,小点声。”一旁的张君忙说。我把声音下调大约一个百分点。到早读结束,我看见他只背了一个单元。

中午吃饭,和张君一起,我突然意识到健康的重要性,开始细嚼慢咽起来。

“快一点,快一点,宿舍要关门了。”我能看出他脸上的不悦。“稍等,我还得喝碗粥。”

晚自习,我做题没有思路,却突然抖起腿来,于是地震波从地下传到地上,从我的桌子传到张君的桌子。

“别抖腿,别抖腿……”张君几乎是哀求了。可是我没有听见。我在看着公告栏上的成绩单,第二是我,第一是他。

“你好厉害啊,又是班里第二!”我没有回应,盯着面前的成绩单一遍又一遍地扫描,连一个像素点也不放过。张君,不只是第一,更是比上一次远远超过了我。他便是珠峰,高不可攀;而我是艰难的攀登者,被雪崩裹挟着滚滚而下。

“只是一次考试而已,我在怕什么?”我反复诘问着自己,感到自己真没出息!“恭喜你,你又进步了。”

篮球击打在地面上,震碎了四月冰封的河面,却捅不穿阴沉的天空。

“你怕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张君看穿了我的心情。我一愣。

张君依旧兴奋地飞身闪过,一、二、三,漂亮的三步上篮。

“你什么意思?”我像做贼心虚。

张君飞起追回逃走的篮球,走到我身边。“不是我进步了,而是你退步了。你说,你的梦想是什么?”“我跟你说过无数遍了。北大光华学院,最好的会计。”我嗫嚅着,把头转向张君不存在的另一边。

“我从来没有和你谈过我的梦想吧!”张君微微一笑。

“至少会比我目标远大……”

“我想回老家搞养殖,带着村里人共同致富。”“什么?!”我忙把头转回去,颈椎发出一声脆响。“为什么?你这么优秀,又是好不容易从农村里来的……”

“李君,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七十亿人,”他张开双臂画一个大圆,“可名人却不足万分之一。”他圈起食指比出一个绿豆大的洞,“你出人头地也好,默默无闻也好,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你努力过,失败过,痛苦过,成功过,喜悦过,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也许我们始终无法站在最高处,但只要让自己满意,就是人生赢家,不是吗?”

一缕阳光从云间探了出来。一时间,光芒照耀大地,也驱散了我心中那个胆小懦弱的影子。

“也许我只是……太在乎输赢了吧。”我报以一笑。

“别摆出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祝你成功!”

四月的风吹在我们的脸上,寒冷中却孕育着温暖的种子,春天就要来了。在后来的三模和高考中,我理所当然地没有考过他,但是这些如今看来却无足轻重。我仍然记得我和张君每一次早读的气壮山河,每一次吃饭的狼吞虎咽,每一次考试的奋笔疾书,每一次成绩发布的欢笑与泪水……每一点每一滴都将成为我人生中最宝贵的回忆,永远珍藏在我内心最温暖的一隅。

六月的风正好。我拨通了张君的电话。“考都考完了,走,打球去!”

(指导老师:秦宝艳)

【点评】

作者选择了这个具有难度的命题,独出心裁,成功地写出了一篇好小说。围绕考试成绩“第一名”“第二名”架构故事,人物对话、神态动作、情景环境等细节描写,生动准确地表现了“我”的微妙心理变化,真实可感,性格鲜明,情节跌荡起伏,出人意料的结局深化了主题,一个“胆小鬼”的蜕变,耐人寻味。本文荣获现场决赛一等奖。

学习资源:乘着文学的翅膀(十七届叶圣陶杯全国中学生新作文大赛初赛获奖佳作)

乘着文学的翅膀

□ 赵艺泽(辽宁省义县高级中学高一)

 

人生而蒙昧,我亦如此。

今日所见的世界如此熟悉而美丽,可彼时年幼,与这世界的联系微乎其微,肉眼所见并非心中所感,心中所感也难以确切领悟,世界究竟于我为何?蒙昧而混沌的幼小灵魂,用力探寻着生而为人的意义——交织着恒久的努力与难免的失败,也伴随着模糊的钝痛与恣意的欢乐。于是,突然有一天,赫然发现,原来我将毕生所求的与这世界的联系,早已被世界以玄妙的声音应答。

是文学。

漫步于文学世界,仿佛毕生所求,皆当盈盈在握。

我的文学梦,起源于那片生养我的土地,那个小小的村庄,现代的气息并未真正改变它的气质,依旧宁静又朴拙。我总爱在春日,和小伙伴们一起奔跑在一望无际的绿色田野上。田埂路边的打碗花、狗尾草摇曳出近乎浪漫的弧度,灿烂纯粹的阳光毫无尘滓,洗礼着山脚水边;柳梢桃瓣带着那样明艳动人的光彩,刚与人一照面就忽地闯进了心里。“胜日寻芳泗水滨,无边光景一时新”,从前摇头晃脑背下来印在脑海里的诗句一瞬间清晰起来,眼前出现鲜活明亮的春景,奇妙地在此刻与它相遇。心中是从未感知过的雀跃,原来是这样!于是,一瞬间,明白了一种心情——一个与我不同时代的诗人在此情此景面前感受过,又于此刻唤起我内心模糊的感动的那一种心情。“等闲识得东风面,万紫千红总是春”,是怎样的一种诗句,能够跨越漫长的时光,还会在不经意间悄悄感动一颗幼小心灵?

童年的小小村庄,暗夜里有铺天盖地的星星,散发着明晃到嚣张的亮度,天似穹庐,银河倾洒,照耀着这片美丽而沉静的土地。天地俱寂的夜晚,一家人团坐在小院里,各种奇妙动人的故事由母亲口中悠悠传出,为我这个爱幻想的孩子开启了一场场神奇的冒险。那些间杂着勇气、善良、恐惧甚至是罪恶的传说,为我开启了一个个从未面对过的世界。“嫦娥的面庞上透着浓浓的不舍与难过,她的身躯逐渐上升,上升,渐渐变得透明。后羿再也抓不住她的手,只有那双含泪的眼睛明亮如星,深深映入他的心中……”这幅水墨般氤氲着悲哀与宁静的图景,自我第一次听到这个故事起就一直深深扎根在我的脑海里,小小的心灵为他们的离别而感到悲伤,那份惊心动魄的美直到如今仍然不时令我魂牵梦绕。

想象长出了翅膀,开始在文学的天空飞翔。读书是我追寻文学的最简单、最朴素的方法。书页在指尖轻轻滑过的瞬间,就是我与文学相距最近的那一刻。不知为何,年少最爱的书竟是《西游记》,妖魔鬼怪、齐天大圣、七十二变、灵霄宝殿如此种种令我幼小的心灵震颤着,期待着,渴望着。那份从心底爆发出的欢乐至今仍感记忆犹新。而每当我望向没有星辰,也没有月亮的天空,总觉得在这暗沉绝望到了极点的天空尽头,有一只遍体鳞伤的猴子,他褪去了盔甲花翎,烈焰灼心,惊雷蚀骨,天地鬼神,征伐诛谴,直至堕入无边黑暗苦苦沉寂了五百年。“大圣……何时再踏凌霄?”

我总在热切地期待着,期待他睁开金黄炽烈的双目,射出的光芒刺破重重黑暗,直抵极远极边水穷云起之所。大圣双目的光芒,也许不能为他平定一路九千波九千挫,但却斩开了我儿时蒙昧的天空,智慧与感悟在一瞬间疯狂涌入我的心智,文学的大门向我打开,前方未知的路,终于可以看见希望的光芒。

曾几何时,文学宛如天边的星辰,令我悠然神往却又那般遥不可及。但当我回顾我成长的道路,蓦然发现文学竟存在于我的一呼一吸之间,引导着我对天地生命的思考与感悟,不知不觉间已然牢牢牵系了我的心。文学的温度,仿佛真的可以用手去触碰。

文学于我,不再高踞神坛。

乘着文学的翅膀,世界任我翱翔。

(指导老师:赵书娟)

【点评】

作者就像一个剖析自我内心的“哲学家”,从文章开头的问句引入,层层思考,终于找到了答案——是文学应答了“我”毕生所求的与这世界的联系。接着,作者从文学梦的起源讲起,乡村自然风景、由风景而联想到的古诗、母亲口中的传奇故事等,都成了文学启蒙的诱因,让“我”乘着想象的翅膀在书籍中追寻文学梦。文章结尾,作者感叹“文学竟存在于我的一呼一吸之间”,将主题进行了升华。本文荣获初赛一等奖。

学习资源:历史偷窥

历史偷窥

□ 姜 澜(江苏省苏州第一中学校高一)

 

 

 

暑假的时候,我到上海去玩,住在上海一套租的房子里。

那租来的房子,就在上海的法租界。汽车稳稳地停在路边。三伏的天气,打开车门,盛夏的热气在午后充盈了人的整个大脑,头发被毒日头烘焙得干黄松鬈,像雪茄烟丝。

手足都缺氧,酸软得使不上劲来。我昏昏沉沉地抬头看这套上海老洋房,拉毛处理的墙壁使人感觉好像在抚摸一头巨大的兽。兽沉睡着,呼出巨大的历史风尘气。房子有一个大铁门,漆黑的,黑得要把我溶进去似的。它仿佛是洞察一切的眼睛,无声诉说着过去的二三事。

我们走进房子——这实在是一栋极具艺术气息的房子。最令我感到有趣的是那个壁炉,外面一层铜的雕花已染上铜绿,同时又混杂金属的冰冷血液,像是过去与现实的无情碰撞。

我想,这头兽是受伤的、躲匿的、无处可藏的。

就这样,我住在上海法租界的房子里,在一个不知是什么天气的日子里,跑到楼上去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到要跑到楼上去,只记得天蓝色的塑料拖鞋压在狭窄的楼梯上时,楼梯发出的细小尖叫——一种曾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从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尖叫——可怜的声音。仿佛我每踏一步,便上上下下牵动着整座楼痛的神经。而这些神经仿佛又连着我的了。曾发生在这房子里的悲情经历和风流韵事,它们伸长了精神触角,从那一段沉积的历史中流透出来,在历史的旁观者面前,排演着荒诞滑稽的闹剧。在灰雾弥漫的走廊里,摸索着,伸向我。我顺着它们向房间里看去,一个不存在的男人正坐在床沿上抽烟,旁边是零乱的行李,他满眼血丝,眉头紧锁,突然向门外看了一眼。就在那短短的一瞬,我成为历史的偷窥者。我立即掉头走开。我走过明亮的百叶窗,走过其他租客紧闭着的房门。窗外传来几声鸟鸣,我向外望去,可是透过磨砂的玻璃窗,我什么也看不见,像是被十九世纪的鸟鸣遮住了眼睛。

继续上楼。

啊,这房子的历史感太过强烈,我忽然分不清我是在现实里还是在梦境中了。记忆中仿佛有相仿的东西与之相撞。我靠在窗边,细细回忆起来。

我曾经去古玩市场买过两封信。是那种写信的年代的信,旧信,旧得发黄而卷边,使人联想起夏日黄昏的天空。这信,应该是以低价回收过来的,卖出去时也不贵,一大箱一大箱任你挑选。

这似乎是在出卖人们的隐私,抑或是一段浓油赤酱的历史,同时也满足了人们的偷窥欲。

好奇心是认识美好事物的机遇,也是漫长痛苦的开始。

我轻轻地打开那封信,呼吸不由得急促起来,手脚有些慌乱。

第一封信,内容大致是妻子写给丈夫的:孩子生病了,正在住院,急需钱,还有家庭琐事若干。

我略带欷歔地看完了第一封信。心中如明镜一样亮:这是一封活生生的信啊。那蓝色墨水在信纸上晕染开花,略带潦草的字迹是急切心情的最好载体,顺着笔杆一歪一斜,焦躁的思虑和颤抖的呼吸全都爬进信封里去了。凑近信纸,我甚至能感受到写信人紊乱的鼻息。

第二封则是一段爱情故事的悲剧结尾。“你爱我吗?”这个问题在现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似乎很是可笑。海誓山盟吐出一个“爱”字,红男绿女的爱情不配被写在信上。

那么,在那个时代里,他们的爱,是纯粹的吗?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简直胡闹。他们曾在佛祖面前叩首跪拜为对方祈祷,也曾小打小闹到无法收场,可最终还是迎来了爱情的死亡讣告。

那么,你问:过去和现在的区别呢?可能是开始交往的那份初心吧。

读完这两封信,我沉思良久。我偷窥了一段历史,就好像我也亲身经历过了一样。信纸上痛苦不安的褶皱、隐忍不甘的泪痕……也让我感同身受,为他们担忧着,揪心着,痛苦着。

我眼前这封信纸的颜色,将会是他们整个人生的底色。

这感觉其实很像读小说,但是跟读小说并不一样。写在纸上的,是一段真实的人生,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他们不以任何原型为模板。

我越来越不安——他们是如此真实,真实到让我怀疑自己的存在。

我的不安还在于一个地方——那些庞大的考古工程且不去管它。我所进行的历史偷窥,是否具有合理性呢?

无人能够回答我。旁观者如同生活在楚门的世界,由陌生人的喜怒哀乐,衍生出无数思想的浪花,白白拍死在现实的黄金沙滩上,临走退潮时还不忘留下谣言的白色卵。当虚假或真实的玫瑰色曙光照到它们身上时,它们不负责任地破壳而出,传播友好或恶意的评论。

而亲历者已远逝,他们是湖心的月影朦朦,他们的人生被偷窥着,然而仅仅是波动却无法真正地破碎。就像他们当初写出这一封封信时,永远不会猜到这封信将被一个好事的女孩阅读。也像我无意丢失一本日记本时,不知道它们会不会被人捡起,被那人珍重地、哪怕带一点好奇地偷窥着阅读一样。啊——那个人会不会对此妄加评论呢?

一个人敏感起来,隐形眼镜药水瓶子里晃荡的都是一颗颗粘在自己身上的眼珠子。

历史是雨林深处忽高忽低的藤蔓,戴着金丝眼镜的猿猴是始作俑者。而我,被不存在的叫嚣催促。像是穴居在山洞里,蕴含着一股万物生长的体味,急切的、快要喷发的偷窥的欲流,割下火漆的那一刻如同活火山喷发时流畅的欢乐。

耳边闪过蛰虫的细切尖叫和蝙蝠“棱棱”的扑扇声。

我知道——我在偷窥历史,历史也在偷窥着我。

 

(指导老师:陈 佳)

【点评】

作者以独特的视角讲述了一段“偷窥”的奇妙旅程,得出我们是历史的偷窥者,同时也将被历史偷窥的结论。在谋篇布局上,作者匠心独运,带领读者走进“老房子”中随景窥物,随后又触景生情,将读者带入“窥信”的回忆中,引发对历史、对远逝之物的思考,表现了作者独到的感受力。本文荣获初赛一等奖。

 

【专家赏析】

这篇文章的构思比较新奇,写了一个当代人对历史的窥探,也就是从现代人的视角去观察过去时代人们的生活细节。其实是三个片段,一个是租界的老房子,两个是古董摊上买到的旧书信。应该说,这样的话题是比较有意思的,因为不管是老房子还是老信件都是旧时最普通最真实的生活,当时身处其中的人不会想到要留着给多少年之后的陌生人“赏玩”。所以作者就有了一种“偷窥”的感觉:溜进了人家的卧室,偷看了人家的信件。其实这种窥探真正的意义乃在于,立足于今天这样一个纷繁富足、与过去迥乎不同的时代,我们如何才能设身处地去想象从前人们的生活状态与思想感情——也许很多人会替过去的人感到遗憾,他们的生活那么艰难,他们的感情那么单调;也许有人会对旧时的人感到羡慕,他们的生活那么安静,他们的情感那么单纯。但无论如何,过去的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所以“偷窥”的人尽可以好好感受这片刻的时光穿越。当然,我们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很多年之后也许同样会为人所窥探,他们又会发出什么样的感慨呢?

文章的语言表达比较重视修辞,但是对于主体内容的描述却显得不够充分,尤其是两封信的内容叙述得不够清楚,很难让人形成完整的印象。——其实所有的人都有窥探别人隐私的欲望吧,要不然,那些描写家长里短的文学作品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

—— 蒋成峰

 

【专家简介】

蒋成峰,语言学博士,中国传媒大学文法学部副教授,叶圣陶杯全国中学生新作文大赛评委,中国当代文学研究会校园文学委员会副秘书长兼学术委员会秘书。

学习资源:我在街市里彳亍独行,街市在诗中静矗为桥段(十七届叶圣陶杯全国中学生新作文大赛决赛获奖

孔子说:“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迩之事父,远之事君。多识于鸟兽草木之名。”中国是一个诗的国度,诗歌传统源远流长,诗歌体裁多种多样,诗的内容包罗万象,诗的风格气象万千。诗歌具有语言凝练、韵律优美、情感真挚、意境深远的特点,所以常常被看成文学的代名词。一个真正的文学爱好者,一定要善于从平凡的生活中发现充满诗意的境界,找到值得歌哭的故事。请从下面选择一个词语,组合成“(   )如诗”,然后以此为题写一篇文章。

祖国,远行,故土,校园,街市

 

 

街市如诗

 

赵诗妤(河南省三门峡外国语高级中学高三)

 

 

晦涩难懂的历史,镌刻在街市角落的树荫里。记在三条落寞的街市,文字在街与街之间跃动;空格在市与市之间连接。沉浮的诗句,随着行走的脚步,一次又一次被揭开面纱。

我闯进一首祈祷诗

教堂在沉默

圣母笑着

眺望街市尽头的书房

青岛的街市似乎都宽阔得能摆满十四行诗,唯有圣母玛利亚大教堂广场向青岛书店延伸的那一条,在拥挤的商铺之间,略显忙碌。圣母玛利亚大教堂是典型的欧式礼堂,玻璃印花的房顶绘着《圣经》中某某章节的故事,平凡的窗下种着红色的玫瑰花。来到此地的人大多数是为了拍摄婚纱照,坐在青岛书店顶楼的台阁上,能看到街道上的新人和顽劣的孩童。这是一段很短的街市,可从教堂望到书店,看到一首修士的祈祷诗。远远的听到玩闹声,促着教堂的虔诚,乘了翅膀一般穿过书籍。捧着圣经的神父,商铺里忙碌的店员,书店里寄出明信片的旅客和为了婚纱照费心费力的新人们,都在祈祷;祈祷主的保佑;祈祷生意红火;祈祷对方的安然快乐心情能够共享;祈祷两个人的爱情能够长久。行在这条书店与教堂之间的街市,自然而然成为祈祷的角色;眺望这条书店与教堂之间的街市;理所应当成为一首祈祷诗。

我闯进一首古韵词

河流在嬉闹

桥梁泣着

眼泪落在遗忘的船舱。

凤凰的街市真的不算太多,景区里的一条邻着河,很独特。街市上挤着旅馆和饭店,都被辅以古香古色的门面,清一色儿的古式器具,给人一种穿越的感觉。我和父亲以及他朋友们一起来的这里,男人们在晚上喝酒胡侃,女人小孩便携手出去购买些有特色的小物件。我走到桥边,轻轻坐下,卖荷包的阿婶悄声提醒:“女娃可要小心些阿,莫要一头栽下去喽,废的船硬邦邦,都堆在桥下呢。”我讪讪缩回前探的身子,她却佝偻起身子,恍然来了一句“你看这条河,流的悄悄像死了一样。我小时候最想和哥哥们一起捕鱼,等我大了,河也坏了。”我看着又浅又慢的河,起身离开了那座桥。桥的对面实在是乱,或许这座桥,也快要被淘汰了吧。回到下蹋的酒店,父亲有些喝大了,开始念念有词,他从渔人变成打工的人,不知白天桥底的废船,是不是惊醒了他心里的少时记忆。酒过三旬,梦想爬出现实的枷锁。父亲的梦想,像一杯回味悠长的眺望。我恍然回顾这条街市,又是多少渔民梦想的寄望?他们早已走出了半生,归来的时候,河流似乎如旧忆中一般喧闹,归来仍是少年梦想。望着灯火通明的街市和承载记忆的河,梦想沉浮之间,我们都成了这首古韵词的标点。

我回到这首归根作

车票在跃跳

商铺吵着

催着游子渐入梦乡

今夕何夕,青草离离。故乡三门峡,是一个实在渺小的城市;街市,也是拥挤吵闹的样子。公园路上有这么一条街市:早上是琳琅满目的早餐店,上午变成菜农卖菜一条街,下午又是服装批发市场。我捏着公交车的车票,趁早餐店未散,点了一碗胡辣汤。外地喝的要么太辣,要么太酸,千般万般不如故乡的好。我的童年,是牵着姥姥的手在蔬菜果品之间跳跃;是拉着妈妈的衣摆央求获得玩具;是和家人一起走进坚果店。诗人说:“生活是柴米油盐酱醋茶,我却说思乡亦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我回到故乡的第一个夜晚,商铺虽然吵闹,但是我却睡得更香了。又忽然想到归国的华罗庚,是不是同我一样,在故乡的第一觉,纵使再吵,也睡得安心。清晨的街市依旧吵闹,我从窗前坐起向下看,小贩忙碌的影子交错重叠,都变成这首归根之作的景物描写,故乡的阳光点缀老旧的玻璃,折射的光线点悦赏我的年少诗句。静静地让灵魂享受这次长久的归来,我对这条街市的诗意,似乎已流淌了一个世纪。归乡情怀总是诗,炽热的归属感贯穿诗篇的每一词句。

大抵每条街市都是一首诗,无论吵闹或是寂静,拥挤还是空阔,都是诗中一句。天地博大,皆可为诗。希望的祈祷,破碎的梦想和炽热的思乡,都有其独特的感伤。诗以载情,人以歌诗,我在街市里彳亍独行,街市在诗中静矗为桥段,街市如诗,情寄街市。

 

(指导老师:建艳朋)

 

【点评】小作者围绕“街市如诗”的主题,写了青岛的街市如一首祈祷诗,凤凰的街市如一首古韵词,三门峡的街市如一首归根作,很好的抓住了三个城市不同的特点:青岛的圣母玛利亚大教堂广场,凤凰的景区街市,三门峡的公园路街市,思信仰,忆发展,念乡愁。语言如诗,有文有情有味。能从平凡朴实的日常生活中发现诗意之美,体现了较高的文学素养和审美能力。本文荣获现场决赛一等奖。

学习资源:北方、南方与我(十七届叶圣陶杯全国中学生新作文大赛初赛获奖佳作)

北方、南方与我

苏施予(甘肃省武威第一中学高二)

 

“你喜欢甜粽还是咸粽?”这是每年端午节必答的题目之一。“甜枣咸肉粽。”又是一年端午佳节,我给出一个这样的答案。

我是沙漠的孩子。在腾格里沙漠和巴丹吉林沙漠长达数万年的拉锯战中,这里形成了一道小小的缝隙,叫作河西走廊。河西走廊东端有一座唐代的大城市,叫作凉州。

凉州,是我生命起源的地方。凉州的端午,不论男孩穿不穿虎头鞋,女孩戴不戴荷包,都要走出去“遛毛病”。只要走出去,就有绵延的祁连山和广阔的大沙漠。而儿时的我,最喜爱一个猛子扎进茫茫沙海的怀抱。

越野车刚刚停止低沉的嘶吼,孩子们便一个个跳下车,在沙子里打起滚来。不一会儿,像被丢进油锅的丸子,每个人都被沙子裏得全身金黄。

斟满了酒,摆开了面皮子,铺一张废报纸当坐垫。大人们的竞赛,便在划拳声中拉开了帷幕。对于沙漠里喝不醉人的说法,我始终表示怀疑,毕竟大半的酒实际上灌给了漫无边际的沙,是沙漠的酒量好才对。当大人们的竞赛如火如荼地进行时,我们孩子间的较量也暗潮涌动。我不说什么话,只是默默爬上依然坚挺的明代土城墙。

我猛地一蹬,人仿佛轻得像只蚂蚁。从我的脚掌间,非常清晰地感觉到来自每一粒沙的浮力。

妈妈们总是生气 :“那么高,不怕摔疼!”沙漠从来是个不会乖乖恢复原形的海绵,而是一大块用来做大车轮子月饼的发面团。我一扑进沙里,便陷出一个人形。跌进发面团的小孩,只会呛得咳个不停,哪里会疼呢?只是当我们比试结束后,明长城的宽脑壳顶又秃了一角。在沙漠里,不管是引吭高歌,还是撒丫子狂奔,都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在大西北念完三个月的书,半年的另一半里,我是珠江的伙伴。凤凰山上,普陀寺的僧人敲响了钟。凤凰山脚,我又回到了久别的前山河畔——我的家。

一觉睡到自然醒,慢吞吞地冲个凉。十点过后,一大家人去喝早茶。

落座后,第一件事自然是“啷碗”。管它九大簋,管它街边大排档,不啷碗,“周身唔聚财。”哇!摆开碗碟,右手执筷子,左手拎茶壶,筷头抵在茶杯底。壶嘴一歪,茶水便规规矩矩顺着筷子构成的通道滑入茶杯。待茶杯满了大半,好戏才刚刚开始。伴着手腕高频率抖动,筷身当当当敲在杯沿,筷头叮叮叮打在杯底,“叮叮当当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一行人,数十只筷,便是小型打击乐演奏会。啪,筷子横在旁边的碟上。第一回合,终!

抓起茶杯,抬起胳膊来个翻转,茶水仿佛不是液体,而是一条长长的带鱼,在半空中微微一晃动尾巴,就乖乖进了碗,不溅起一滴水花。不等第二回合的炫技结束,第三回合已无缝衔接上了。把茶杯倒扣入碗中一淘,再将碗中茶水涮一涮。最后倒进备好的大铁盆,这独属于广东人的仪式便完成了。然后才轮到点单。

吃早茶的真谛,不在于品尝靓汤的鲜美、豉汁的味浓,也不在于纵享肠粉的细腻、蛋挞的柔滑,而在于享受与亲人闲聊的时光。因此,人们常说“叹茶”,粤语里“叹”有享受之意, “叹茶”表达的不仅是吃,更是表达享受早茶所代表的这种闲适且精致的生活方式。

固然,随着时代发展,人们的生活节奏越来越快。但是,在今日,如此“叹茶”真的不合时宜了吗?快节奏发展真的无法避免地伴随着浮躁吗?

每个城市都有它与生俱来的气质,这种气质悄无声息地浸润着你。当西北与广府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碰撞在我的成长中时,它们的有机结合,尤其在饮食上显得格外有趣。西北家家喜炸油泼辣子,广东人人早餐爱吃布拉肠粉,于是我家餐桌上端上了油泼辣子拌肠粉;西北回民多,善烤馕,广东常烹白切鸡,于是我的饭盒里装上了馕夹白斩鸡。

一方水土一方人。海明威说过 :“如果你足够幸运,年轻的时候在巴黎居住过,那么从此以后无论你走到哪里,巴黎都将一直跟着你。”沈从文是湘西凤凰人,在凤凰近二十年,早年的生活成为他生生不息的创作源泉,转化为他后来作品中观察社会的独特视角。虽说以地域来解释个人发展难免以偏概全,但倘若没有青年时期湘西风情的滋养,沈从文还是沈从文吗?

我出生于西北,面前的黄土地养成了我淳朴踏实的作风,背靠的茫茫沙漠又赋予了我磨不去的“狼性”,长年累月的沙尘暴磨砺出我的坚韧。我人生的一大部分,特别是童年,在珠江边度过。广东人是林语堂先生口中的“食蛇民族”,儿时的我,也渐渐沾上了这种未经驯服的野性。

白话讲:“我走先。”动词的提前,体现了广东人先做再说的行事风格。“敢为天下先。”

我也大胆起来,敢于打破常规、创新超越,同时汲取南北方的养料。我成了一个融合多元气质的独立个体,这就是:我敢作敢为,吃苦耐劳。

我喜欢标新立异,但稳重而不张扬。我爱甜粽,爱咸粽,更爱甜枣咸肉粽。

我爱北方,爱南方,也爱与众不同的我。

(指导老师:赵凤琴)

 

【点评】

本文以自己的生活成长经历为线索,串联起南北两个风格迥异、风情万千的地方。作者善于选取两个地方中各具风格的典型场景和典型环境,通过“在大西北念完三个月的书,半年的另一半里,我是珠江的伙伴”巧妙过渡后,作者的叙述语言也跟随着城市风情进行了有意识的变换,语言风格与城市风格高度契合,足见作者功力。文章后半部分对不同生活方式和对个人行事风格的形成,进行理性分析,挖掘了深度。本文荣获初赛一等奖。

 

【专家赏析】

这篇文章没有贯穿始终的故事,只有几个富有生活气息的生活场景,勾勒了西北大漠中的老家和东南都市中的新家的生活面貌。老家的记忆是茫茫沙海和沙海中豪放不羁的酒客,而新家的印象则是丰盛美味的早茶和享受生活、创造生活的人们。

作者的感受细腻敏锐,语言表现也贴切到位。尤为难能可贵的是,文章所确定了一个比较新鲜的主题:表达出新一代年轻人突破了狭义的“家乡”观念,对于老家和新家同样都有亲切的感觉,无论生活在哪里,都是自己的家,都毫无疏离感。既对生我养我的故土念念不忘,又能自然舒适地融入了新家的生活氛围,既可以在大漠黄沙中嬉闹,又可以在城市高楼里扎根。苏东坡曾说:“此心安处是吾乡”,在那个时代,也许还有一点无可奈何的味道,对现代人来说,这种心态其实更多地是一种开放的胸襟和享受生活、感受世界的方式。而在这篇文章中,这个主题不是作者自己说出来的,而是通过一个个有血有肉的生动细节暗示、渲染出来的,这一点,也正是文学笔法的真谛所在。

 

古篆文一篇,供书法学习用

铭文原文
曰,古文王初。教琳于政,上帝降处德大曾。甸有上下造受万邦。泌围武王,透征四方,达殷吮民,永不巩狄皮,长伐夷童。富圣成王,广左右毅盘刚稣,用爹取周郑。肃握康王,兮尹吉疆。玄普邵昭王,广能支楚荆,帷奥南行。窗舰穆王,井帅宇侮,膝盅天子。天子圈居文武长刺,天子赞无句。攘祁上下,巫狱趁慕,昊复亡吴。上帝司最,尤保受天子缩令命,厚福丰年,方排亡不从见。青幽高祖,甲效微需处。雪武王既钱殷,歌史使祖道来见武王,武王则令命周公舍围于 周,卑件处角。虫忽乙祖速匹华辟,远献幻心。子瓜,杏明亚祖辛,或毓子孙 。林鳍多零,果角黛光,义其赛祀。雾得文考,乙公稼越 ,贡屯无辣,农案岁音。帷辟孝晋友,史使墙夙夜不萦坠,其日蔑历。墙弗敢粗,对扬天 子不显休命,用作宝季弃。利祖文考,戈雍受授墙尔簇福裹,箱录、黄者、弥生,老吏事华厥辟,其万年永宝用。

 

如何修改CentOS系统最大线程数

本文主要介绍如何修改CentOS系统最大线程数。

详细信息

  1. 安装ElasticSearch后,配置完成,启动服务,系统显示类似如下。
    max number of threads [1024] for user [elk] is too low, increase to at least [4096]
    
  2. 执行如下命令,查看最大线程数,确认最大线程数为3825。
    ulimit -u
    
  3. /etc/security/limits.d/20-nproc.conf文件中nproc值设置成4096,重新登录服务器,执行如下命令,发现最大线程数还是3825,重启服务器后查看最大线程数还是3825,尝试将文件中nproc值修改为1024,重启服务器后查看线程数还是3825。
    ulimit -u
    
  4. /etc/security/limits.d/20-nproc.conf文件中添加如下内容,保存文件,重新登录服务器。
    * soft nproc 65535
    * hard nproc 65535
    

适用于

  • 云服务器ECS